【海军】美国军舰撞船事故的分析

我还没有时间精力来写完《帝国日落》，但是前几天有读者询问美国Burke级驱逐舰Fitzgerald号和货柜轮MV ACX Crystal在日本外海相撞的细节，当时我说资讯不足，现在比较可靠的信息出来了，做个分析相对简单，就先写一篇短评。

原本最早的消息说撞船发生在当地时间（东京时区=UTC+9）六月17日凌晨2：30，于是BBC的中文版（参见http://www.bbc.com/zhongwen/trad/world-40317424 ）就把MV ACX Crystal的航迹图找出来，标上Greenwich Standard Time（UTC）2017-06-16 17：29的位置，凴此断言货柜轮在撞船之前已经“突然掉头”。可是美日官方和货柜轮船长都说，事件发生时，Fitzgerald朝正东，而MV ACX Crystal则朝正东偏北航行，这和BBC的分析完全不合，他们也不在乎。

这是BBC所用的图。原本BBC只加了一个长方形的标签，到底在2017-06-16 17：29UTC的时候，货柜轮的确实位置何在，并没有明确标出。我特别为它加了三个箭头：红色箭头是17：30UTC的位置，绿色箭头是16：30UTC的位置，而蓝色箭头则是18：30UTC的位置。

后来《超大》上面有人独立重做了这个分析，但是他忘了日本时区比中国早一个小时，用了对应着北京时间凌晨2：30的2017-06-16 18：30UTC的位置，因此他的结论是MV ACX Crystal在事件之前做了两个小时奇怪的S型转圈，显然撞船责任在货柜轮身上。

我不愿意当天回復读者，正是预见了第一波报导对时间地点这类细节往往会有谬误。果然昨天日本官方澄清了消息，凌晨2：30是官方收到通报的时间，撞船本身发生在凌晨1：30，也就正是MV ACX Crystal从正东偏北航向忽然转南的节点（亦即上图中，我用绿色箭头标示的地方）。换句话説，上图里那个疯癫的S型航路，是事件发生之后的结果，而不是造成事件的原因。事实上，自17：45UTC之后的45分钟内，MV ACX Crystal回到撞船地点附近以5节以下的航速蜿蜒前进，应该是在确认自己所有船员的安全之后，开始搜索对方可能的落水者。到了18：30UTC，它才放弃搜索，重回驶往东京的航綫。

所以我们可以重新审视上面的航路图：事件发生前十五分钟左右，货柜轮刚从正东向北左转20°，准备以17.3节的正常航速穿越To-shima（利岛，是东京南方海里伊豆群岛之一，面积四平方公里，人口300）北侧的航道，这是完全常规的一条航綫。Fitzgerald号航速必然比30万吨级的民船要高（可能在25节左右），它朝着正东方向从后赶上，显然是在超车状态，但是在货柜轮左转后，驱逐舰既不准备躲避正前方的岛屿，也不闪避侧前方的慢速货轮，很明显的是舰桥上的值班军官有至少十几分钟从人间蒸发了。至于他的注意力到底用到哪儿去，我们必须等美军的调查报告发表之后才能知晓（当然，最可能是睡着了；如果真是如此，撞船还算是运气的，若没有撞船，再过20分钟，就要撞岛了），目前我们能确定的是，美军驱逐舰才是肇事方。

【后注】2017年七月21日，美国的初步调查报告泄露给CNN，内容与本文最后一段的推测完全相符。